十二月十七日

接連第二天的空白,距離年底越來越近,大家都忙著年終準備與打掃,啊……還有,送禮。總之整個京都應該都正在呈現一種標準的『師走』狀態。

而遠在台灣的我,今天也徹底的感覺到了冬天的氣息。一大早起床,溫度就徘徊在十二三度之間,妻說:『好像不太冷的京都冬天呢!』據說今天早上淡水那邊氣溫大約在十度左右,降雨機率零,雖然絕大多數的時候天空都是陰陰的,但是偶爾陽光也是會稍微露個臉,真是非常舒服的乾冷天氣。

這種時候,就會想起京都,想起西陣,想起早春時節的那些美麗日子。

雖然此刻腦袋依然空空如也,不知道要寫什麼,但有趣的是,一到這種時候身體就是會自動做出反應,不知不覺就開始製造幻覺。打開落地門,些微的寒氣溜進屋內,頓時想起清晨的今出川通,以及芳輪堀川的氣味;走下捷運站,迎面襲來的遲滯空氣,讓我不得不立刻拉開羽絨衣拉鍊,耳邊彷彿傳來京都地鐵的廣播聲;來到學校附近的十字路口,陽光剛好探出頭來,宛如眼前就是掛絹之路,前方不遠就是仁和寺似的……就連我不爭氣的鼻腔偶而因極度的乾冷而流出些許鼻水,也會讓我陷入一種莫名的愉悅之中。

真是夠了!是吧?戀京癮士我真是夠了,難道就這麼喜歡冬天的京都到一種自虐的程度了嗎?不過,說是自虐,好像也真有那麼一點點。就像今天早上,為了讓自己的體感溫度更加貼近腦海中的記憶,我刻意在冷風中拉開拉鍊,讓寒意可以穿透外衣進入體內。只是,再怎麼努力都沒辦法複製的,是那種暴露在冷空氣中的皮膚表面所感受到的,彷彿冷到骨髓裡的微微刺痛,那是零度上下的京都才有的,宛如銘記般的感覺。

對了,這就想起,今天的京都好像就是那種一早起來氣溫只有零度上下的天氣。這種時候就會開始想像,今天晚上京都會不會飄雪呢?說不定真的有機會喔!網路上的朋友這麼推測著,而聽說京都府北部靠近日本海側的丹後地區已經開始積雪了,想必當地的攝影愛好者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罷!

說巧不巧,我的桌前剛好就有網友SANADA桑送的相框,一片灰濛濛白皚皚的單調色彩中央,是金碧輝煌的雪化妝金閣。我想像著拍攝當時的氣溫,想像著SANADA桑在凌晨兩三點起床準備,四點不到就抱著照相機往外衝,在風雪中忍耐著嚴寒用僅有的暖暖包護住相機與電池,然後搶在開門的第一時間就衝往鏡湖池畔拍下照片的身影……。

突然,我知道了自己其實距離自虐的極致其實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至少,我絕對不會有SANADA桑面對京都雪景的那種勢在必行的堅持。

此刻窗外陽光燦爛,屋頂天際線之上也露出了美麗的清澄藍天,而敲擊鍵盤的我的手指卻稍稍感受到了一點點的遲滯,帶著微微的麻痺感,忍不住去倒了一杯熱水來暖手。啊……這種時候,就覺得幸好我曾經在早春時節去過京都,體驗過了那說也不盡的,屬於冷的一切美好,因而可以笑著享受台北的寒流了。

果然,說到底,我還是有一點點自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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