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在找資料時突然發現,本屆台北電影節有不少好電影是由第一次拍商業片的導演完成的,像『東京花花公子俱樂部』就是。

  知道的當時,我非常驚訝!因為完全看不出來。畢竟,這齣戲看起來就是一部非常老練的劇情片,充滿了古典黑道電影的懷舊風情,熱血大叔、苦情少女、勢利老闆、軟腳混混、冷面老大......該有的角色應有盡有。或許,稍有不同的地方是,導演加入了喜劇化的敘事風格,吧?

  是的,喜劇化,這是我們一開始所誤以為的電影基調。

  一開場,神經衰弱的重考生到鐵工廠找麻煩,廠長與員工百般忍讓,重考生瞄到男主角在角落默默工作,走上前去動手動腳,接著重考生就倒在血泊中了,當然,男主角因此必須逃亡。

  這是很普通的漂泊男子漢電影的開場戲,不過正常的導演會處理得更順暢一點,也更煽情一點,或許還會強調想要痛改前非努力工作的主角的那種萬般無奈與悲情吧!但是奧田導演不一樣,整場戲被拍得很搞笑,被凸顯的是重考生包裝在自卑之外的無限自大,與廠長不論大事小事只求無事的鴕鳥心態。然後這一切被一個看起來善良且無害的小人物在瞬間打得粉碎,下一秒,暗場,快節奏的主題曲響起,進標題,然後是熙來攘往的東京街頭。

  有趣的是,除了男主角之外,每一個介紹主要角色出場的段落,都極盡所能的運用喜劇的元素,輕鬆雋永又不流於搞笑,或許還暗藏著一點點的深度。而在每一個劇情轉折之處,又特別強調每個事件的荒謬本質。因此,相信任何人都會簡單的認定這是一齣黑色喜劇。

  然而,隨著劇情的推展,事態越來越緊急,節奏卻越來越緩慢。怎麼回事?在觀眾猶自詫異不知所以然的時候,各種各樣的悲哀無奈沈痛傷懷像是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一樣洶湧而出,雖然喜劇化的敘事風格依然時不時來這麼一下,但是觀眾的心就是會逐漸被那些沈重所牽扯,而終於認清了導演的本意。

  原來,這是一齣外表乍看之下像泛著黑色光芒的喜劇,其實骨子裡卻是帶有諷世意味的悲劇。

  更過份的是,當我們看到最後一場男女主角在黑夜中惶惶然不知所之地開著車奔馳的戲,才恍然覺悟,這其實是一部關於中年浪蕩男與清純美少女的純愛悲劇。咦?什麼時候變成純愛劇的?

  啊!原來,當潘朵拉的盒子掀開的同時,趕緊蓋起來而留下來的那最後一個,不是希望,而是愛。可是,沒有了希望的愛,在笑臉面具終於撐不住悲哀的重量而跌落之時,也被淹沒在燈火稀疏的夜色中了。

  片尾字幕的背後,響起原田芳雄那蒼涼的搖滾吶喊,我起了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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