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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分,騎著腳踏車行經賀茂大橋,冬日裡深埋已久的生命活力就這麼突然像間歇泉似的一股腦都噴發出來。

天上白雲依然跑得飛快,冬陽暖暖,寒風颯颯,川面上波光粼粼,倒映著天光雲影,鴨川三角洲上遊人三三兩兩,還有修學旅行中的女學生們一路拋擲著笑聲跳過飛び石。抬眼望向晴空深處,淡淡的半月如影子般悄悄現形,連深居糺之森裡的幾羽老鷹也來湊熱鬧,一直在湛藍的天空裡盤旋來去,為這難得的晴朗天光水色而歡騰旋舞……。

我很喜歡從賀茂大橋上看鴨川三角洲。

無論是深冬初秋還是仲夏;不管是早晨正午還是傍晚;也不必深究到底是騎著腳踏車一晃而過,還是慢慢邊走邊看邊拍照,這裡都給人一種悠閒愉悅而充滿活力的感覺。

此刻望著眼前熟悉的風景,腦海中突然一閃而過的重疊殘像,竟然是從森見登美彥老師小說改編的兩部動畫中所呈現的鴨川三角洲風光。那兩部我也很喜歡的動畫,不管是風格還是節奏其實都相去甚遠,但是關於京都著名景點的描繪卻一樣充滿了鮮活的印象。

是的,不管是『四疊半神話大系』裡光怪陸離彷若迷幻夢境的鴨川三角洲,或是『有頂天家族』中逼真寫實宛如記憶重現的鴨川三角洲,都足以在一瞬間喚起我對於此地的記憶:影像、氣味、聲音甚至是透過皮膚所感受到的溫度,就是會全部一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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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是,並非所有這些小說或動畫中描繪到的場景都能重現如此感官印象,但是關於鴨川三角洲,記憶卻那麼鮮活深刻,彷彿輕輕一觸就會氾濫似的。或許,當我們站在橋上刻意或無意識地看著這片風景的時候,所有的感官就是輕輕鬆鬆火力全開了罷!

但是,為什麼呢?不知道。

說到記憶,關於賀茂大橋上所見的鴨川三角洲,有一段總讓我難以忘懷。那是兩千零七年,第二度在仲夏造訪京都的某個夜晚,我們與當時還在京都讀書的SANADA桑站在欄杆上望著眼前的河水閒聊。那時都聊了些什麼呢?印象中其實都是有點沈重的話題,例如京都因為經濟開發而導致的景觀變遷,以及食安問題對日本社會的衝擊等等,似乎有點煞風景。但是,我記得當時在鴨川水面上跳躍游泳的美麗月光,在淡淡的嗟嘆與感傷氛圍中,彷彿正安慰著我們,在千年上下悠悠流逝的歲月之前,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呢!

啊……我好像不小心跑遠了點,一回神,我們已經站在東側橋頭的京阪電車出町柳站出口前,眼前暫時在冬日裡以枯黃之姿沈睡的垂柳正隨風飄逸,身旁修學旅行的女學生們笑得開朗,陽光暖暖的照在身上非常舒服,不過,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喚了。原本還想下去河邊玩一趟跳烏龜的,嗯,下午還有一場期待已久的節分祭重頭戲,此刻填飽肚子儲備體力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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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繼續騎上腳踏車往南走,渡過荒神橋再次回到鴨川西岸,沿著荒神口通轉進三本木通,去尋找據說有美味咖哩的『かもがわカフェ』。

繞過新建大樓的施工現場(唉!又有什麼老房子消失了罷),我們總算看見了那座單調不起眼的老舊兩層樓房,以及傳說中的美麗水鴨招牌。順著階梯走上二樓,啊!前面靠窗的區域竟然滿座,該不會大家想的都一樣,好好休息一下之後繼續轉戰吧!?畢竟,這裡距離下午的目的地真的很近啊!

沒辦法,只好小心翼翼地穿過桌椅之間的走道,跟著服務生來到店面後方最深處的狹窄小桌,一落座,才發現走逛了一個上午的疲憊已經悄悄降臨。

如果排除隔壁桌的幾位日本OL高聲喧鬧的干擾,其實這一頓午飯還是挺美好的,妻點的豆乳雞排搭配京都的冬野菜,好吃得令人印象深刻,而我點的豬五花咖哩飯,則盡職地填飽了我飢腸轆轆的胃。

因為實在沒辦法不在意身邊已經發現我們感到困擾,而刻意稍微壓低了聲音的女士們,吃完飯的我們沒有多作休息就離開了かもがわカフェ,想要輕鬆欣賞窗景或悠閒品味咖啡,就留待下回再訪好了。

但,或許因為這樣,我們比原先預計的要稍微早了一點抵達目的地,因而佔了比較好的觀賞位置,也不一定呢!?禍福相依,塞翁失馬,亦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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