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京成癮手札

十二月二十日

今天的京都行事是『東西本願寺』的『お煤払い』。

之前已經簡單介紹過煤払い了，是的，就是年終大掃除的意思。不過，一般的年終大掃除，動員到幾十個人就算是大場面了，想像一下有什麼樣的時候需要動員幾百個人來掃啊？嗯……那就是像東西本願寺這麼大的地方啦！

說起這兩間本願寺，也真是有點好笑。他們原本就是同一個宗派，連門主都是同一家的人，所以在很多地方其實都一模一樣，可是偏偏就還要弄得跟另外一邊有那麼一點不同，不管是較勁也好，撇清也罷，總之就是有點像又不太一樣。

就拿這お煤払い來說好了，據說這是從五百年前本願寺還沒有分家之前，由第八代的中興之祖『蓮如』開始的一項行事，在每年十二月二十日前後舉行。結果一百多年後因為『德川家康』的策動而分家為兩座本願寺時，硬分出去的『東本願寺』也把這項傳統保存了下來，而且連舉辦的時間都還是維持下來了。

可是，『西本願寺』既然是從早上七點開始，那麼東本願寺就改成早上九點；西本願寺會分別在『御影堂』和『阿弥陀堂』內陣佛壇前方掛上大白布，由『門主』手拿長約四公尺的竹掃帚左右揮舞幾下，作為大掃除前的開場儀式。那麼東本願寺就改成在大掃除結束後，讓『門首』在御影堂內陣佛壇前方的大白布上以竹掃帚在空中寫出一個『壽』字，作為整個行事的閉幕儀式。

不過，除了這些地方的差異之外，老實說，兩邊的做法其實都差不多。首先由身穿稱為『割烹着』的工作服，戴上頭巾口罩，做好完備的防塵準備後，大家首先分工合作把御影堂和阿弥陀堂（或許因為東本願寺的御影堂太過龐大，所以阿弥陀堂的打掃就另外舉行了）四周內外的『障子』（可以自由移動拆卸的拉門）拆掉。然後統一講解打掃的方法和流程之後，將所有參與的一百多位僧侶和門徒分成好幾波一字排開。

第一排的人手拿兩支長約一公尺，前端略微彎曲的『煤竹』。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開始跪在褟褟米上，一邊以兩手的煤竹交互拍擊褟褟米的表面，一邊緩慢的前進，將累積了一年的灰塵彈出來。然後後面一排的人拿著掃帚和大團扇，又搧又掃的把灰塵清出屋外。一時之間只見塵灰四起，難怪大家都要好好戴上口罩，因為灰塵還真的不少呢！

如此來回幾次，大致將灰塵都清理掉之後，接著所有的人開始分組以抹布擦拭褟褟米和牆柱等地方，有些人甚至還要爬上雕刻精細的『欄間』（兩根柱子之間的上半部以一塊透空的木片連在一起，除了作為裝飾，也有標示內外空間的功用）上擦拭。全部打掃完畢之後，大家在合力把所有的障子都裝回去，這樣總共會花上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結束。

戀京癮士我曾在西元二零零一年拜訪過東本願寺的御影堂，據說外陣的褟褟米總共有七百多疊，也就是說光外陣就有三百五十多坪，真的是非常巨大的空間啊！當時只是初秋九月，腳底的寒意就已經透過襪子一直傳遞上來，讓我們不敢久待。而那些僧侶與門徒要在十二月底的大冬天裡在拆掉障子而毫無遮蔽的御影堂裡面跪著打掃，那到底能有多冷就根本不敢想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