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京成癮手札

今天的北海岸，陽光雖強，卻彷彿罩上了偏光鏡似的，讓色彩更加立體起來......

八月二十九日 

這幾天的台北，豔陽依舊高照，不過，已經跟七月中的那種酷暑不太一樣了。

記得之前也提到過，上星期某一天早上到陽台上澆水的時候，突然發現外頭的空氣變了，好像很乾淨，又好像有點熟悉，還在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錯覺嗎？然後就發現我家的貓老爺（嗯！已經八歲了，可以開始叫老爺囉！）鑽到放棉被的櫃子裡睡覺……啊！原來秋天已經悄悄降臨了。

去京都之前，戀京癮士我對季節的變化不太有這種敏銳的感覺。每次都要等到天氣真的開始涼下來，才發現秋天已經快要過完了。不過，日本人對於季節變化與感官體驗的重視，使得我這個外國人因為深愛京都，實際體驗過京都的夏秋冬三個季節之後，連感官觸角都逐漸纖細起來。

發現秋天密碼的第二天，我又有了讓自己更驚訝的體驗。那天中午外出辦事的時候，陽光還是很強烈，可是天空異常的乾淨，就算在大中午的陽光下，空氣的透明感和景物的立體感都非常明顯，而且站在樹蔭或騎樓下的時候，感覺吹來的風竟然略微帶著涼意，好舒服！

記得七月中的同樣時間，就算是在京都的街頭也能感覺到直射的陽光把周遭景物籠上一層薄膜，遠方的天空與山色也都糊糊的，騎著腳踏車走在路上，連迎面吹來的風都悶悶的。那熱氣直到晚上都還沒辦法消退，傍晚逛宵山的時候，大家還是拿著扇子猛搧，直到夜深之後才逐漸涼爽下來。

到了前天，我再度感覺到變化。一樣是大太陽天，周遭的景物顏色卻突然鮮明起來，尤其是下午三四點之間，夕陽開始西斜的時刻，套句某著名照片廠牌的廣告詞，這世界看起來綠的更綠，藍的更藍，紅的更紅了，簡直像是假的一樣。

我靈機一動，翻開日本曆書來看，八月二十三日是二十四節氣的『處暑』，也就是夏天的酷暑與悶熱開始消退，秋天的涼意與清爽開始增長的日子。而我第一次發現天氣變化的日子是八月二十日，比節氣提早了三天。

對了，二十四節氣其實還可以細分為七十二候，也就是把同一個節氣的十六天大略分成『初候』『次候』與『末候』，且每一段細微的氣候變化都給它一個具代表性的名字。不過，由於緯度與地理條件的不同，根據黃河中游一帶的氣候狀況發展出來的七十二候傳到日本之後，也出現了些微的變化。

於是我再次翻開曆書，發現剛好就從昨天開始，季節進入處暑的次候，稱為『天地始肅』。啊……我喜歡這個詞彙！而且它好貼切！聽起來就是那種彷彿天地之間都純淨了起來，整齊端正而沒有雜質的感覺。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免得落人亂說一通的口實，我還是分別查閱了中國曆書與日本曆書對這第四十一候的解釋，發現其實很不一樣。中國這邊認為這是天地萬物開始凋零衰敗的時間點，但日本卻認為是暑氣逐漸消退，涼風隱約吹起，萬物開始改變面貌的季節……嗯！老實說，我真的比較喜歡日本的說法。

我忽然開始想像起來，在四季較之台灣更為鮮明的京都天空，此刻應該有著怎樣端麗而繽紛的色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