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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27(一)

暴雨過後,今天依然是大晴天。

中午在家裡吃得太飽,下午又做了運動,完全沒有辦法提早出門,雖然是晚上七點的電影,趕到電影院附近只剩三十分鐘就要開演。

晚餐要怎麼辦呢?因為疫情的關係今年場內禁止飲食,如果看完電影再吃的話不會太晚嗎?

這種時候,就只能靠賽門甜不辣了。

這是一間六十年的老店,位置就在獅子林大樓對街,口味、份量和價格都很親切,十五到二十分鐘以內就能解決一餐,非常適合在看電影前填肚子。

果然,吃完飯再慢慢晃過去,差五分鐘開演。進影廳前瞄了一眼櫃臺前方,黃金大衛真的已經不在那裡了,殘念。

好吧!今天的電影是『費里尼剪貼簿』。這一場真的是被聞天祥拐進來的,之前看影展手冊時完全沒有注意到。你問我亮點是什麼?那當然是馬斯楚安尼跟安妮塔‧艾格寶的重逢囉!

片中費里尼帶著馬斯楚安尼造訪安妮塔位於羅馬近郊的家,馬斯楚安尼在客廳裡變出電影螢幕,播放『生活的甜蜜』中最經典的那段噴泉戲,時隔二十七年再度重逢的兩人在布幕前與布幕後的老少身影重疊,那畫面既耽美又哀傷。之後兩人舉杯互敬時對望的淺顰輕笑,眼波流轉之際帶著微微的瑩光,那笑容彷彿壓縮了流逝的歲月,一瞬就朦朧了眾人的視野。

對了,說到這裡,我想起之前在寫『生活的甜蜜』時忘了提的,噴泉那一幕是全片中與夢最為接近的一場戲了。兩人在深夜的噴泉裡相擁,對望,欲吻還休。然後馬斯楚安尼向噴泉外一望,周遭已是白晝。那一望,清楚詮釋了情人眼中只有彼此而忘記了時間的這個概念。對照後來兩人在『費里尼剪貼簿』中重逢的那場戲,意味遂更加深遠了。

撇開這場戲不談,整部電影的結構其實又是一個『偽紀錄片』,在日本採訪團隊的訪談、片場裡的拍攝現場與費里尼自己的青年回憶中自在穿插,讓人難以分辨哪裡是真實?哪裡才是戲中戲?

導演一次又一次施展電影魔法,讓觀眾陷入劇情之中,然後又突然戳破那魔法,告訴你這就是電影。

是的,這就是電影,這就是拍攝現場,這就是導演的意圖,電影魔法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費里尼用整部電影向我們顯示這一切,彷彿是打破敘事界限的後設電影,又彷彿是一封寫給電影的情書。

電影的最後一幕,演員和工作人員一起被困在大雨中的透明塑膠布帳棚裡,夜深了,咖啡和香菸在手與唇之間傳遞,她的秀髮枕在他的肥肚腩上,我的臉貼在妳的裙擺旁,一夜無事。然而當天色再度亮起,一對印地安騎兵出現在帳棚外,以長槍敲打戳刺,裡頭的男人們也舉起長短槍械射擊,但詭異的是,仔細一看,印地安人手中的長槍竟然與記憶中的電視天線相差無幾……。

啊!宣戰了!費里尼藉著這部電影的結尾,向步步進逼侵蝕電影生存空間的電視新媒體宣戰了:『我們才不會束手就擒!』

諷刺的是,數十年後的今天,是電影和電視一起被困在帳棚裡,眼睜睜地看著網路與手機媒體在外面耀武揚威,而電視的處境似乎比電影還要艱難。大師如果能活到現在,對於這樣的狀況,不知道能拍出什麼樣奇妙的電影呢?

一霎燈光大亮,電影結束。隨著人群走出影廳,眼前又出現了李幼鸚鵡鵪鶉那醒目的一頭灰白亂髮,連續三場都看到他,真是夠幸運的了。

這,也算是一種影展特有的幸福魔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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