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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來,冬陽已然透窗簾縫隙而入,在牆上劃開一道光的裂痕。推開窗簾,滿盈晨光就直射進屋內,然而一絲寒氣卻依然穿透玻璃而入,在窗上凝成一道道水珠航路……如此強烈的反差一時讓我有點詫異起來。

趁著難得的好天氣,我們選擇了利用斑鳩一日券經由近鐵京都線前往奈良。

透過車窗往外看,東寺五重塔彷彿在為我們送行,一直在車窗外不遠處的屋簷天際線上徘徊不去。等到再也看不到五重塔身影的時候,我們也已經逐漸遠離了京都市區,遂開始拿出地圖,研究起今天的行程路線來。

列車晃晃悠悠,經過一個又一個樸素小鎮,乘客在站與站之間上上下下,時間就這麼緩慢地流動著,引我進入半睡半醒的朦朧時光……然後就是在大和西大寺車站換乘近鐵奈良線,一陣忙亂之後,等我再度望向車窗外頭的時候,四周已是一片荒涼的枯黃草地。

唔!此刻我們正在通過平城宮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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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很快的,大極殿出現在草坪北側盡頭,屋頂上金黃色的鴟尾在朝陽照射下閃閃發光;接著朱雀門從南邊近處飛掠而過,門外隱約可見的平凡街道上,人車正稀稀落落地來去著。

遙想一千三百年前,元明天皇率領藤原不比等以下文武百官,大老遠從逐漸衰頹的藤原京遷來興建中的平城京,眼中所見約莫也是這般簇新與荒涼同時並存的世界吧?所不同的只是,當初的他們,心中或許正對蒸蒸日上的國勢懷抱著夢想,而此刻我們只能依稀窺見隱藏在土地記憶深處的一抹殘夢了。

如今,幽夢已遠,在宮跡內空曠的草地之間,道路與溝渠縱橫交錯,慢跑的學生與牽狗散步的大叔正悠閒地度過屬於他們自己的假日晨光。而我們則搭著電車一晃而過,朝著東大寺的方向奔馳而去。

雖說在出發之前早已有所覺悟,走出近鐵奈良站,還是被川流不息的人潮給嚇了一跳。果然,這裡比JR奈良站繁華許多,週末假日也帶來了更多觀光人潮,不管是火車站內還是公車站前,到處都是大聲嚷嚷著跟我們同一種語言的人們,不禁讓人開始有點煩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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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的旅程要從一個相對冷門許多的地方開始,或許可以避開這滿滿的觀光客吧!我猜。

搭上比較少人排隊的二號公車,順著路徑蜿蜒向南,最後在一個名叫破石町的小站下了車。往南走個幾步,在十字路口左轉,陽光下一條寬闊明亮的馬路便在我們眼前展開。

寬闊,其實是因為沒有人。不只路上沒有什麼行人,連一閃而過的車輛都十分稀疏。人行道兩側有許多美麗的石積圍牆與古雅的瓦簷木屋,沿途的路樹才剛剛修剪過,呈現出一種異樣的嶔崎,彷彿神話中的八歧大蛇就盤據在那裡對著過往人車張牙舞爪似的。

陽光燦爛,寒風凜冽,我們走在人行道上欣賞沿途民居風光,感覺真是幸福得不得了!啊……這才是奈良,才是我們記憶中悠遠如夢的古都奈良,而近鐵奈良站的喧囂印象只是一場倏乎驚醒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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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沒幾步,我們就被一間特別的蛋糕店吸引進去了。其實一開始吸引我們的是路旁小而雅致的木製招牌,以及招牌上刻著的店名:『空氣ケ—キ』,當下只覺得這樣的店名真是適合這樣的早晨,澄澈而空靈,宛如夢境。

店外有一個小花園,雖然冬日裡綠意蕭條不少,卻也韻味十足。進入店內,迎面就是一大片色彩繽紛的蛋糕櫃,挑了蛋糕與飲料,在大片落地窗前的長桌上落座,窗外的冬日花園與陽光街道就這麼一覽無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而溫暖的,烘焙蛋糕的香味,舒服極了。

至於那裡的蛋糕,真的不愧取了這樣的名字,有一種鬆鬆軟軟的空氣感。但是這其實也沒什麼稀奇,厲害一點的蛋糕師傅都做得到。最讓我們驚喜的,卻是蛋糕上大顆的草莓。啊……我記得那樣的草莓,那是二零一零年,在三条通商店街上買到的,奈良當地生產的草莓,整顆盈滿了妻的手心,香甜而多汁。而今天我們在這裡又吃到了幾乎是同一種等級的草莓,當時在猿澤池畔的美味記憶又源源不絕地湧出來,真是太好了!

只是,眼前還有期待滿滿的行程正等著我們,沒辦法在這裡久坐,所以稍事休息之後就繼續上路了。有緣再見了,可愛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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