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日

今天的京都,各大淨土宗寺院依然還是繼續著法然上人的御忌大会。不過,今天想要聊聊的,是關於日本飲茶史上的一段小小序曲。

距今一千兩百年前的西元八一五年四月二十二日,日本歷史上發生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史書『日本後紀』卷二十四中記載了以下這段故事:

『癸亥,幸近江國滋賀韓埼。便過崇福寺。大僧都永忠、護命法師等,率眾僧奉迎於門外。皇帝降輿,升堂禮佛。更過梵釋寺。停輿賦詩。皇太弟及群臣奉和者眾。大僧都永忠,手自煎茶奉御。施御被。即御船泛湖。國司奏風俗歌儛。五位已上并掾以下賜衣被,史生以下郡司以上賜綿有差。』

這說的是什麼?就是嵯峨天皇率領群臣到近江國巡視,途經滋賀(也就是今天的滋賀縣琵琶湖一帶)梵釋寺時,大僧都(日本古代管理佛教事物的中高階僧官)永忠親自為天皇沖泡煎茶,還陪同天皇登船遊琵琶湖,天皇非常開心,除了永忠獲賜御被之外,隨行大小官員盡皆有賞云云。

這段文字可以說是日本正史記載中最初的飲茶記錄。雖然,那一年的陰曆四月二十二日換算成陽曆應該是六月三日,距離今天其實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了。

這大僧都永忠是誰?根據日本維基的敘述,他出身日本望族秋篠氏,京都人,小時候就出家到奈良當和尚,西元七七七年以留學僧的身份隨遣唐使船入唐,進入長安西明寺學習,西元八零五年又隨遣唐使船回到日本,同行者還有短期留學的『傳教大師』最澄,歸國之後即受命擔任梵釋寺的住持。

接下來就進入重點了,一般都認為,最早將茶葉的種子及喝茶習慣帶回日本的人是最澄,並在近江的日吉建立茶園。不過,這段軼事畢竟只是傳聞,沒有確切可信的文字記載。這麼說來,入唐不滿一年的最澄和在長安居留近三十年的永忠,誰比較有可能養成喝茶的習慣,且非得要冒著被唐朝關防人員彈劾查處的風險將大量的茶葉種子帶回日本不可?

雖然同樣無史可據,但是綜觀永忠的滯唐經歷與日本後紀中的記載,他很有可能才是將飲茶文化引進日本的第一人,至少,比最澄有可能多了。然而不管最早引進茶葉的是最澄、永忠還是其他沒有被記錄下來的人,飲茶文化在平安朝的貴族高僧社交圈裡卻離奇的只存在了很短的時間。

畢竟唐風文化在當時已經走到了盡頭吧!遷都平安京後的第一百年,也就是西元八九四年,受命擔任遣唐大使的朝臣菅原道真上奏停止派任遣唐使獲准,十三年後,大唐滅亡。此後國風文化逐漸席捲日本,奠定了上古日本最輝煌燦爛的平安文化根基……。而飲茶文化隨著唐風消褪而失去舞台,似乎也是無可奈何的定局。直到三百多年後,榮西禪師才再度自宋朝將飲茶文化攜入,而這一次終於在日本開花結果,開啟了日本茶道的輝煌歷史。

此刻,窗外有一搭沒一搭地下著牛毛細雨,氣溫時涼時暖,陰陰濕濕的天氣真教人感覺煩躁睏倦……嗯……待會乾脆來泡杯茶喝喝,提振一下精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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