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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八年上京之旅的最後一站,我們留給了『喫茶ゆすらご』。

  從千本釈迦堂的南門出來,直直往南延伸的狹窄道路就是旧七本松通,過了今出川通之後,眼前的路標變成了七本松通,原來,在過去,七本松通是從千本釈迦堂前開始的,至於後來為什麼在今出川通以北向西偏了呢?我在網路上實在搜尋不到什麼資料,只能說是一個謎。

  算了,京都的謎實在太多了,說也說不清,那就擺著吧!況且,這樣也挺有意思的,留一個謎給未來去發現,不是很棒嗎?

  過了今出川通之後,道路的幅度就變寬了。沿路大多是新建的兩三層平房或停車場,只有少數町家得以留存下來,老實說,走起來有一點點無聊。不過,不知為何,這一帶寺廟的比例比一般街道高了一點。經過之前也曾來參拜的立本寺,右轉進一條小巷子裡,就來到喫茶ゆすらご的門前。

  二零一七年早春,我們就已經來過喫茶ゆすらご了。據說這是一間老闆經常不定休,要光顧得要靠運氣的咖啡館。可是很幸運的是,這兩次我們都是臨時起意路過一看,竟然都開著,只能說,京都大神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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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腳踏車停在窄窄的馬路對面,我再一次仔細端詳這間店。首先吸引我注意的是店門口的綠色意象:高高低低的綠色植物、門口的綠底印花暖簾、綠色汽水瓶與燈飾,連寫有菜單的黑板都是放在綠色小椅子上,總之就是一片綠意。

接著我注意到這是一棟兩層樓的町家建築,二樓似乎是老闆的自宅,保留了一片白色灰泥蟲籠窗,旁邊改建成玻璃窗的部分則用竹簾遮蔽起來,看起來有點歷史的鍾馗小雕像掛在入口正上方的屋簷上。一樓店面的部分拆掉了傳統細格子窗,改裝成大片木格子玻璃窗,但是在入口拉門的另一側還稍微保留了一小塊格子窗,上面貼滿小型LIVE音樂會海報,暗示著店主的另外一個身份。

是的,喫茶ゆすらご的店主黑田誠二郎是京都民謠音樂圈的名人,他在自組的樂團『細胞文學』中擔任大提琴手,不時發表音樂專輯,也固定在自家店內舉行小型LIVE音樂會,邀請各種非主流樂團及歌手現場表演。除此之外,黑田還是一個業餘漫畫家,上次來的時候,店內貼滿許多他自己隨手創作的漫畫,音樂會海報的設計似乎也是由他一手操刀……真是個多才多藝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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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進入店內,迎接我們的是輕快的民謠風音樂。裡頭基本上維持著町家玄關與店之間的格局,除了靠窗的位置鋪著木地板,擺了西式桌椅和兩架鋼琴,還有吧台前的幾張小圓沙發之外,其餘空間幾乎都是褟褟米地板、小矮几與座布團。屋裡的裝潢同樣也是圍繞著綠色系的主題,連杯盤餐具都不例外。

說到這裡,店名『ゆすらご』中的ゆすら指的是一種名叫山櫻桃的植物,不知道是不是跟店裡店外的綠色意象有關係?而後面那個ご字指的又是什麼呢?

穿過褟褟米地板來到店內後方,這裡設置了一大片鑲了玻璃的雪見障子,將陽光與綠意引進屋內。推開障子就是一個以L型走道圍繞的小型坪庭,走道末端是洗手間,標準的町家店鋪配置。

我們最喜歡的座位就是店內最深處緊靠雪見障子的小桌,可以一邊感受背後源源滲入的寒意,一邊享受店內滿滿包覆的暖氣,一邊欣賞庭園美景,一邊眺望店內風光。不過,這次因為要用餐,所以選了比較寬敞的沙發座。環顧室內,到處擺滿各種懷舊器物與小裝飾品,看似隨意堆放的繪本,還有一座以漫畫為主的大書架……。這裡還保有閉店前的『樹樹丸』那種充滿綠意的町家氛圍;以及搬家前的『古書と茶房ことばのはおと』那種沈靜安詳的滿室書香,也能瞬間喚醒我對許多一度造訪而現今早已消逝的町家小店的記憶。總之,非常適合作為京都之旅結束前完美的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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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了午餐,坐下來記一會兒筆記,沒多久,店貓之一的賓士貓下樓了,很盡責的在店內走逛,時不時就過來招呼一下,饒有興致地對著我們放在一旁的外套與背包嗅嗅聞聞。我想起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有另一隻看起來比較小的黑貓,沒有看到黑貓的身影,總覺得有點可惜。不過後來小黑貓還是現身了,兩隻貓東跑西奔,非常熱鬧。據說這兩隻店貓也是看心情出動的,只能說真的很幸運。

這時我才注意到,店內原本三三兩兩的不斷有看起來像附近居民的大叔逛進來,坐在吧台前與老闆高聲談笑,這會兒只剩一個常客了。我想一開始黑貓大概是有點膽小所以沒下來吧!?於是,這個午後我們在一種活絡的生活氛圍中度過京都最後的悠閒時光,像是悄悄融入了這異質的空間似的,我們彷彿不再是看風景的人,而成為京都日常的一份子。雖然,我其實很清楚,這只是幻覺而已。

旅人終歸是旅人,該來的時候就會來,該走的時候就得走。

將近兩個小時的光陰就這麼極為平靜的流逝了,無論是空間食物飲料音樂與貓,都是如此美好,教人捨不得離開。可是,就跟我們也捨不得京都一樣,時間到了,就得要面對現實。所以,雖然才兩點多,還是決定早早動身回到住處去收拾行李,準備趕搭開往關空的『はるか號』。

走出店外,騎上腳踏車,我們踏上了歸途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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