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一日

今天的京都行事是『酬恩庵』的『開山忌』。

酬恩庵在哪裡啊?怎麼好像沒聽過,結果一查之下,它竟然在『宇治』再往南邊過去一些的『田邊』,大概算是郊區中的郊區罷!這麼一個郊區的不知名寺廟,到底有什麼特別值得一寫的地方呢?

原來,這遙遠偏僻的酬恩庵,其實與我們熟悉的一個人物有關係,那就是『一休禪師』。提到一休,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個小光頭,把兩隻拳頭擺在兩邊太陽穴上擠一擠推一推,『啊!我知道了!』是的,就是卡通『一休和尚』。當然,卡通畢竟是給兒童看的創作,歷史上的一休其實跟卡通不太一樣。

這麼說吧!一休禪師原本是室町幕府時代『後小松天皇』的皇子,由於母親來自南朝藤原家族,受到幕府將軍『足利義滿』的打壓,只好把他送到京都的『安國寺』出家當和尚,小名『周建』。

青年時期,周建先後投入『西金寺』『謙翁宗為』與『大德寺』『華叟宗雲』兩位禪師門下,謙翁為他取了僧名『宗純』,華叟則送他『一休』的法號。這兩位禪師對一休的影響很大,謙翁造就了一休不求名利的獨特作風,華叟則提升了一休物我兩忘的精神境界。

當時的一休宗純在京都的禪僧界算是一個怪咖,他痛恨那些政治和尚趨炎附勢,嫌貧炫富的庸俗行徑,也受不了所謂的有德高僧們僵化頑固,死氣沈沈的保守作風。他不但不接受華叟發給他的『印可』(高僧送給弟子的一種傳法認可,可以用來作為擔任寺院高級職務的資格證明),也幾度拒絕『五山禪寺』(京都地位最高的五座禪寺)的邀請。

中年之後的一休禪師對傳統佛教界的反動更加激烈,他認為徒具形式的戒律限制了追求自由奔放的心靈成長,於是在四十七歲那年公開宣布破戒,與市井小民一起喝酒吃肉,出入風化場所。或許,他希望在這些地方尋找讓自己的禪修境界更上一層樓的機緣,也藉此機會將他對禪學的理念散播給更多人吧?

不過,就算癲狂不羈如一休,還是無法擺脫各種世俗牽絆的束縛。在父皇退位為上皇之後,一休多次奉召入宮為皇族說禪論道,釋疑解惑,繼後小松天皇之後依序登基的稱光天皇、後花園天皇、後土御門天皇都皈依在他門下。而據說後花園天皇的即位,也是稱光天皇向一休諮詢的結果。甚至還在八十歲那年拗不過後土御門天皇的敕命,短暫接任大德寺第四十七代住持,但是沒多久他就再度躲到當時已經幾乎成為廢寺的『妙勝寺』裡蓋了一個草庵居住,並默默在此終了八十八歲的人生,而這個草庵就是後來的酬恩庵。

如今每年在十一月二十一日這一天,也就是一休禪師的忌日,酬恩庵都會舉行開山忌,紀念這位怪咖禪僧為中興妙勝寺所做的貢獻。

一休禪師一輩子都沒有得到皇子的待遇,他自己也從來都以庶民自居,沒想到死後位於酬恩庵中的墓所『慈揚塔』卻被宮內廳當作皇族陵寢列管,禁止一般民眾入內祭拜,想必一休禪師如果地下有知,也會覺得諷刺而捧腹大笑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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