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京成癮手札

下鴨神社的御手洗祭，走完一趟我有兩個感想，那湧泉池水冰到會痛的程度啊......但是好舒服啊......

八月二十八日 

昨天我在寫今年八月中暴雨的水害時就一直在想，水對於京都到底是好處多還是壞處多呢？當然，隨便想也知道，是好處多很多罷！

簡單的說，京都，是一個與水息息相關的城市。之前我們也說過，京都和台北很像，在遠古時代都曾經是一座巨大湖泊，後來出現了缺口，水漸漸流光之後，就露出一個河湖遍野的豐饒盆地了。而直到今天，京都的地下依然保有大量的水脈，境內也有十三條大小河川往來交織，雖然這些河川偶而也會找麻煩，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都給京都一地帶來許多的方便與美好。

於是，千百年下來，京都變成了一個水文化之城。首先，京都一年四季的諸多祭典之中，許多重要的儀式（例如禊祓）都需要用到水，而實際與水有直接關係的祭典更是不在少數。光是這次上京的七月份之中，明確與水有關的就有貴船神社的『水まつり』、美山町的『鮎つかみファミリーデー』、以及下鴨神社的『みたらし祭（御手洗祭）』……等等。說不定，在日本全國之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城市有這麼多與水有密切關係的祭典了罷？

其次，水文化的美學意識也深植在京城的貴族生活中。例如供貴族賞玩自然之美的『池泉迴游』式庭園，孕育出優雅迷人的『曲水之宴』與華麗豐富的『畫舫遊船』（例如三船祭）。又如供貴族享用食材之美的京料理，孕育出各種精緻可口的魚料理與豆腐料理。而這兩大料理的成敗往往也與水質的好壞成絕對正比。可以說，如果沒有優質而穩定的地下水脈，京料理就不可能存在。

說到京料理，就不得不想到在京都的獨特水文化薰陶下發展出來的水上飲食奇觀，那就是盛行於貴船川與鴨川上的川床料理。炎熱的夏天，在搭建於瀑布與流水之旁的川床上，憑欄而坐，涼風習習，水花濺濺，當此美景，一邊品嚐著優雅的流水素麵或冰鎮狼牙鱔……啊呀呀！真是風雅極了……。

而日本最引以為傲的茶道，當然更是少不了水文化的支撐。之前也曾稍微提到過，京都三大茶道宗家『表千家』、『裏千家』和『武者小路千家』，其最主要的宗家茶室都位於京都地下水脈最密集的區域，也就是說，就因為他們找到了京都最優質的水，才能掌握水文化的精髓，創造出具有深度內涵的茶道世界。

說到茶，那當然不能不提酒。京都由於水質特殊，釀造出來的酒自然也深具特色。尤其是洛中與伏見，自古以來就是京都的兩大酒倉。無論是洛中與伏見，京都的酒靠的是豐美甘甜的地下水脈，孕育出深具優雅情趣的軟水之酒。所以京都的酒喝起來沒有那麼強烈，卻飽含深度與韻味，是女子的酒，也是貴族的酒。

至於日常生活方面，京都也曾經以水路運輸維持著城市的養分輸送帶。像是高瀨川、琵琶湖疏水道、保津川和宇治川派流等等，都是非常著名的民生物資運輸水道。直到今天，除了高瀨川已經完全喪失運輸功能之外，其他河川都還保有以觀光為號召的遊船設施，提供旅客體驗京味滿滿的水上風情。

是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古人早有先見之明。而京都這個水文化都市與水之間的密切關係，又豈是我這枝文思枯竭的筆所能盡訴？